想吃澳洲牛排、想买荷兰奶粉或者入个包包，人民币转个账就能拥有，而这一切的实现，皆因外汇的存在。

外汇，即货币行政当局（中央银行、货币管理机构、外汇平准基金及财政部）以银行存款、财政部库券、长短期政府证券等形式保有的在国际收支逆差时可以使用的债权。

从稀罕物、换汇受限到即换即取、随刷随用，近百年来，中国老百姓关于外汇的使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紧缺时代的“硬通货”

“外汇券要吗”“高价收”。

上世纪80年代，黄牛们蹲在各地友谊商店、高档宾馆门口，一张与100块人民币等值的外汇券可以换130人民币左右。当时一个本科毕业生的工资大概四十多块。

图为北京友谊商店

北京友谊商店，承载着许多长辈年轻时的记忆。

改革开放之初，来华访问或探亲的外国人、归国华侨和港澳台同胞日益增多，而国内市场物资供应还非常紧张，居民还需凭票购买日用品。彼时，一批涉外宾馆和友谊商店在各地兴建。

为便于海外人士在这些场所消费，同时又区别于国内居民，国务院于1980年4月1日授权中国银行发行了“外汇兑换券”。一方面赚取国家紧缺的外汇，另一方面，也满足这些海外友人对商品相对国内人群更高的需求。

1982年5月27日，上海虹桥机场免税商店。那时候能进入该店、用外汇购物，是件多么稀罕的事情。谢伟民/视觉中国

很多外国人当时都管外汇券叫“旅游货币”，除了可以在特殊的地方消费，还可以换成美元，这些都是当时人民币所没有的功能。

虽然理论上讲，外汇券应该与人民币等值，但当时被视为奢侈品的高档货——人头马洋酒、万宝路香烟、日立彩电、瑞士手表等，以及一些有中国特色的手工艺品和丝绸等只有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

一些国内居民也能从他们的海外亲戚那里获得外汇券，只要你拥有外汇券，立刻成为万众眼红的对象，文章开始提到倒汇的黄牛也就是这么诞生的。

当时有外国专家如此形容外汇券的“分量”：“如果钱能说话，外汇券的声音比人民币大50%。”

在80年代到世纪之交的特殊阶段，中国刚刚刮起改革开放的春风，外汇券像是一个缓冲带，勾连起了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平稳过渡。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90年代中期，各种票证在人们的生活里渐次退场，市场供应大大丰富，开放程度提高，外汇体制改革逐步推进，外汇市场建立并获得长足发展。

2019年8月15日，小朋友在观看“中国银行外汇兑换券”。新华社记者 林善传 摄

1995年1月1日起，外汇券停止流通，最终于当年6月30日前兑换成人民币。1998年，中国开始逐渐放开个人购汇，外国人也可以合法拥有人民币。在当时双轨制的汇率制度下，持续十多年的外汇券兑换“黑市”逐渐烟消云散，门面精致的友谊商店最终在各色商超的繁荣场景中黯然失色，有关外汇券魔力的“流行故事”，也随之划上了句号。

从1.57亿到3.2万亿

事实上，如果从时间线上看，上世纪50年代—80年代对应的是中国外汇储备短缺。新中国外汇储备统计是1950年开始的，起始数字为1.57亿美元，1978年末也仅为1.67亿美元，居世界第38位。直到1980年，外储还一度转为负数。在外汇储备紧张的局面下，个人购汇受到很大限制。

1994年，我国外汇管理体制进行了重大改革，实施了汇率并轨、取消外汇留成、银行结售汇制、成立银行间外汇交易市场等举措，国家外汇储备获得了较快的增长。至1997年底，我国外汇储备余额由1993年的211.99亿美元增长到1398.90亿美元，增加了5.6倍，国家外汇储备进入了较为宽松的时期。

1997年下半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从1998年起，我国外汇储备增量明显减缓。1998年-2000年，国家外汇储备年增长额仅为50.97亿美元、97.15亿美元、108.99亿美元。尽管如此，至2000年末，外汇储备还是增加到1655.74亿美元，居世界前列。

2001年加入WTO之后，我国外汇储备进入了大幅度增长阶段，增速几乎呈一条40度角向上的斜线，并于2006年首次突破1万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一。

2014年，我国外储规模达到接近4万亿美元的历史峰值之后开始“掉头”，但始终稳定在年末3万亿美元以上，稳居全球第一。

2015年03月13日，上海，外滩老建筑上的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最新数据，2020年12月末，中国外汇储备为3.2万亿美元，相比2019年末增加约1086亿美元，2020年全年增幅约为3.5%。

3.2万亿美元是什么概念？形象地说，这样的体量已经超过2019年印度GDP总额，是外储第二名日本的两倍以上。

外储越多越好？

故事进展到这个时候，又引来另一个问题，外汇储备是越多越好吗？

从经济学的角度，外汇储备里的经常项，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国家外部挣钱能力的表征之一，意味着国际支付能力充裕与否，国家稳定本币汇市、应对金融安全能力是强是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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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持有多少外汇储备算适度，在理论和实践中没有统一标准。正如前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理事长吴晓灵所说，外汇储备的增减是一个国家宏观经济运行和国际收入与支出情况的最终反映，一个国家外汇储备量的多少为好，尚无一个科学的衡量方法。“国际收支逆差不好，但顺差太多也不利，因而必须进行经济结构的调整。”她说。

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经济学家谭雅玲表示，从传统的货币经济学的角度看来，一个国家合适的外汇储备就是应对4-6个月的进口需求和4-6个月的外债偿还。此外，我国外汇储备的增减与换汇的情绪也有着重要的关系。

“如何看待外汇储备是非常重要的。”她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可能过多考虑数字的概念，但是却忽略了数字背后的基础要素。

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王春英在评价我国2020年外汇储备规模时表示，“12月，我国外汇市场运行总体稳定，市场交易理性有序。”展望未来，王春英认为，世界经济形势复杂严峻，疫情冲击导致的衍生风险不容忽视，国际金融市场仍存在较多不确定因素。但我国外汇市场有条件继续保持平稳、均衡运行，外汇储备规模也将总体稳定。

“总的来看，一个更有韧性、更加成熟的外汇市场渐渐形成，未来外汇市场将进一步巩固和呈现总体平衡、双向波动的特征。”王春英表示。 （【财经翻译官】闫雨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