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秦朔朋友圈 这是秦朔朋友圈的第2017篇原创首发文章

写金融电影的时候，我常收获同一种清晰的感受：人类的庸俗、虚伪与贪婪，似乎是亘古不变、未曾断绝的现实。无论在《华尔街之狼》《大空头》还是《金钱永不眠》里，逐利之人不是正在参与赌局，便是在通往赌局的路上，一切写满了宿命论的味道。商业社会价值观扭曲的诸多歪理加冕为堂皇的逻辑，谈笑间便将芸芸众生迷得晕头转向。

《锅炉房》（Boiler Room）亦是一部见微知著的金融类型片，它同样刻画了身着罗衣的入局者那种不自知的肤浅嘴脸，关于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以及自觉能脱身的侥幸心理。电影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则形象的比喻，沸腾的开水和噪杂的交易室，危险与混乱的基因竟如此相似。此中的暴富博金，不过是短视之人在进行一场周而复始的火中取栗。

“美元才是荣誉”

电影的主人公、年仅19岁的塞斯有个时常打击他自信心的法官父亲，为了使父亲对自己另眼相看，塞斯希望尽快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塞斯选择了退学，开设地下赌博室做起了非法纸牌生意。这条不归路很快就遭到了父亲的严厉斥责，后者告诉塞斯必须改邪归正。一盆凉水浇头过后，塞斯加入了位于长岛的一家名为J.T.马林的股票经纪公司，把翻身梦压在了股票经纪人的头衔之上。

某种意义上来讲，塞斯不过是从虎穴跳入狼窝，看上去更体面的他始终是在偏离正道。在那个号称“锅炉房”的交易室内，一夜暴富的故事充斥其间、不绝于耳。“我读过一篇报道，说微软比世界上其他公司雇佣更多的百万富翁秘书，他们把职工优先认股权作为圣诞奖金，这真是好点子。我记得有张照片，一个草坪管理员在他的法拉利旁，看到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相信，那却播下让你信以为真的种子。你打开电视会看到更多，比如8700万彩票赢家；儿童演员在上一部电影里赚了2000万；网络股猛涨。如果你早点下手，就能挣大钱，我要做的就是下手。我不想当革新者，我只想快速赚钱，我只想参与其中。”

社会现实就像电影开场时主人公的那段独白一样，你每天都能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同龄人大把大把地通过捞钱把你甩在身后的事迹，当你清楚钱可以来得多么容易，就很难平心静气地思考该怎样做选择。《锅炉房》里有个桥段很值得玩味，塞斯和J.T.马林的老大哥们一起观看《华尔街》里高登·盖克的经典镜头，这帮股票交易员对电影中的台词如数家珍，却忽视了它前车之鉴的效用，只是将其作为致富道路上不可或缺的教学经典。

装腔作势

在J.T.马林，塞斯刚入职的时候便被招聘负责人吉姆告之了几条入行须知：第一，先去买套好行头；第二，通过职业认证考试，拿到经纪人证书（吉姆的说法是只要学了就能过）；第三，花300美元买书，考试通过了这笔钱还能返还给你。以上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在这行混出来，你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不断装腔作势，从能忽悠变成会忽悠，从会忽悠变成大忽悠，你就能腰缠万贯。

塞斯很聪明，他一方面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股票经纪人认证考试，另一方面开始效仿公司前辈们将那些永远没有价值的股票卖给利欲熏心的投资者。他像那些油腔滑调的营业代表学习，日以继夜地致电缠扰投资者，并附上如法炮制的吸金讲稿。塞斯轻车熟路地追逐着金钱与利益，抵进他梦寐以求的功成名就。J.T.马林的盈利模式是钻了美国证券交易市商制度的空子，简而言之就是美国股票往往通过大的证券公司进行买卖，企业上市将股票批发给券商，券商零售给个人，前者赚取差价和服务费。而J.T.马林的套路是制造虚构公司生产的水分极大的金融产品，卖给投资者以此牟利，俨然是空手套白狼式的诈骗。

长岛商圈瞬息万变，熙熙攘攘、利来利往，顷刻间吞吐掉从业者的道德操守与自主意识。塞斯一面继续着日常“工作”，一面却也知道锅炉房骗局在交易模式漏洞之下的苟延残喘会坑害无数平凡家庭，因此良心也备受谴责。塞斯的父亲找到儿子，他斩钉截铁地告诉后者这样做比开赌场还要糟糕，就像那句话——“你在毁掉人们的生活”。

搬石与投石

“我希望我爸爸哪天能走进赌场一次，他会印象深刻的：四个雇员，有组织的薪水册，巨大的客户名单。回首往事真好笑，我从事的非法生意是我做过的最合规矩的事，我看着顾客们的眼睛，提供他们需要的服务。而现在，我看不到我的客户，我提供的都是他们根本不需要的东西。”良心未泯的塞斯赚钱的动机并非源于贪欲与虚荣，而是为了做出一番事业，在父亲那里谋求认同。塞斯的法官父亲通常以严父形象示人，极少肯定塞斯，这使得塞斯自幼生出一份额外证明自己的心理需求。

塞斯之所以“有救”，正在于他挣大钱、挣快钱的动机只是为了填补家庭关系里缺失的部分，这个因果联系是很明确的。锅炉房里的其他人，动机即便没有那么纯粹，但原因也一定是在于心理与观念的变质。社会现实是客观的，但决定怎样应对则取决于人的主观，没有什么任务或价值是每个社会成员必须去达成的。一念之间，有人搬石、有人投石；有人气定神闲，有人疲于奔命；有人心安理得，有人辗转反侧。

在父亲与FBI的劝说下，塞斯将J.T.马林的犯罪资料取出，配合警方对狼窝的突袭行动。在此之前，塞斯还帮助无辜的客户要回了后者仅有的数万存款，他很清楚自己当初骗走的是一个素昧平生的普通人的救命钱。塞斯请高级经济人克里斯为自己的救赎行为签单时，他告诉前者，他们抢劫的不是鲸鱼，只是一些倒霉的穷人，这样赚钱来得容易，但这不是正确的事。塞斯想通了他应该去“搬石头”，应该彻底摒弃投机取巧的生活态度，应该放弃去做一个“彩票赢家”，他要找份真正的工作，他相信那样才能避免最终的千金散尽和车毁人亡。

作者：92年生，金牛座，爱文艺、喜昏睡。秦朔朋友圈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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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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